双轨并行 畅通人才成长渠道———访人社部劳动科学研究所研究员

未来二三十年， 我国劳动力规模都保持在8亿人以上， 就业总量压力长期存在。 与此同时， 结构性矛盾越来越突出， “就业难”与 “招工难” 并存的现象愈加凸显。 无论是解决就业总量矛盾， 还是结构性矛盾， 最根本、 最直接、 最有效的措施就是广泛开展职业教育和培训， 提升劳动者的就业创业能力。

发展目的： 助推产业转型升级

记者： 近日， 国务院印发了《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 要求加快发展职业教育。 请问，从您的角度来看， 加快发展职业教育的重要性何在？

张丽宾： 职业教育是强调职业能力倾向的教育， 而普通教育更倾向于通识教育。 其实， 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是没有高低之分的。 现在， 我们加快发展职业教育， 是经济发展的必然选择。 新中国成立初期的一段时间里， 技工院校曾经一度成为我国工业发展的重要支撑力量。 当时， 主要是企业办技工学校。 然而， 在市场经济条件下， 技工院校的作用逐渐弱化。 在国民教育体系的整体框架下， 对职业教育的重视程度也不够。 一段时间以来， 就业结构性矛盾始终困扰我国， 企业和产业发展所需要的人才匮乏， 技能人才的供给不足。 人是经济发展最重要的能动要素之一，加快发展职业教育有助于助推我国产业结构早日实现转型升级。

记者： 众所周知， 近年来， 我国职业教育培养出来的学生就业率很高，普通院校的高校毕业生就业率甚至不如职业教育培养的学生。可是，职业教育的相关院校， 包括不少技工院校都面临 “招生难” 的状况。请问，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该如何提高职业教育的吸引力？

张丽宾： 职业院校 “招生难”原因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供给生源的持续下降， 即学龄人口下降。 据有关预测，16岁到29岁的劳动人口在2026年以前将一直呈现下降趋势。 其次， 近年来， 普通教育的规模持续扩大， 普通教育的可及性提高， 导致选择职业教育的人减少。 再其次， 社会能力评价标准单一。 企业评价一个人能力高低的标准单一， 主要是看这个人是否接受过普通高等教育。 最后， 普通教育和职业教育相互闭锁。 目前的普通教育并不能为职业教育提供充分的能力基础， 也不能为职业教育提供上升的通道。 无论从教学体系还是管理制度上， 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实际上处于一种相互闭锁的状态。 某种意义上， 目前的教育体系扮演了社会分化的工具， 而和谐的教育观应该是包容、 平等的价值观。

要改变这种现象， 我认为， 首先， 普通教育和职业教育应该双轨并行， 打通相互闭锁的通道， 一个人即使参加职业教育， 也能实现终身学习。 普通教育应和职业教育真正地相互融合。 其次， 要树立正确的职业教育理念， 职业教育绝对不仅仅是美容美发、 服务员等技能人才的培养， 而应是大部分人都要参加的大众教育。 一个现代化的社会一定是一个职业化的社会， 职业教育就是把每个人都培养成职业人。所谓的精英教育只适合于少数人。

管理模式： 建议政府管放结合

记者： 职业教育应该是以什么为导向？有哪些因素影响职业院校的发展？

张丽宾： 职业教育应该是以能力和市场为导向的， 而通识教育应该是进行一般通用技能和价值观方面的教育。 影响职业院校发展的因素主要是招生、 专业设置和教学等办学体制的问题。 职业教育的专业设置应该是以市场为导向， 根据市场的需求调整专业设置， 而现实中职业院校只有教学方面有一定自主性。 职业院校大部分都是行政导向，而不是市场导向。

我认为， 职业院校的发展应该是管放结合模式， 政府可以设置一些基本的要求， 但是要给学校一定的办学自主权。 在专业设置方面，政府要对劳动力市场供需进行预测、 研究。 在招生方面也应逐步放开， 让职业院校在市场中自主生存发展。

记者： 如何避免有的专业在学生进校前还很火，但是学生毕业时就很冷的情况？职业教育如何更好地和实际社会需求匹配？

张丽宾： 职业院校的专业设置一定要办出自己的特色， 不能一窝蜂地只上一些热门专业。 比如， 广西壮族自治区和东盟国家有经济往来， 那么， 在职业院校的专业设置方面， 广西可以依托这些独特优势设置相关专业。 政府要给予办学主体一定的办学自主权。 当然， 解决这些问题需要一个过程， 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

校企合作：企业需求极其旺盛

记者： 有人说， 教育是政府的事情，所以我国企业往往在职业教育中参与合作的积极性不高。 这种说法是否准确？如何更好地提高企业参与职业教育的积极性？

张丽宾： 实际上， 我了解到企业和职业院校的合作非常多。 企业参与职业教育的合作， 包括企业和学校产、 学、 研协同创新， 企业跟有关院校联合办学， 职业院校和企业有政府订单班等方式。 有一些新兴产业的企业， 他们会自己办学，有的企业内部还有大学。 企业对于职业教育既有需求， 形式也是多样的。 但是， 有时候， 企业被动地参与政府推动的校企合作项目， 他们就会不太愿意接受。 因为在某些项目里， 利益如何分配没有说清楚。企业作为一个市场营运单位， 参与职业教育的目的很多， 有的是要培养出对企业的品牌忠诚度， 有的是要满足企业自身的人才需求， 有的是要通过自己的职业培训设施盈利。 现在， 政府有一定的培训资源， 要真正地通过职业教育培养人才， 就要抓住企业的需求， 发挥企业在职业教育培训中的主体性。(记者 林晓洁)